坚守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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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娇小的身影一如既往的穿梭于田埂地畦之间,没有泪痕没有颓废的迹象,一双蚴黑的被生活的苍桑磨砺的手勤奋地劳作着,与村里的女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乡亲们一双双惊诧的眼神充满了疑惑:敬慕、怜惜、叹息她柔嫩的双肩真的如此坚强?

    邻居王嫂疼悯地拉着她的手说:小洁妈,别硬撑着,有什么委屈、悲痛你就大声地哭一场吧,别把身子熬坏了,为那个良心叫狗吃了的男人不值得。离开他地球照样运转,太阳依旧发热。嫂子再给你相一个,中不?

    “不!”柔弱的声音却是那么地铿锵有力。“哎!这孩子”王嫂无奈地摇了摇头,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小洁妈的小名是柳枝,一双水汪明亮的瞳眸隐藏着淡淡的忧郁。那年在媒人的说合下嫁给了邻村的青年张诚,张诚1米8的个头,小伙子精神飒爽一表人才,透着一股灵劲,柳枝一眼就相中了眼前俊气有点腼腆的张诚。

    婚后两人相爱相爱,携手经营着自己的小爱巢,春天里播撒了精心编织着朝夕缱绻的憧憬;盛夏的爱里绘出了他们灼热情感的共鸣;在爱的秋天里迎来了殷实的硕果(儿子降临在这金秋满仓的秋季);却抵御不了隆冬严寒的侵袭,爱象断线的风筝觅不到归宿。

    头脑灵活的张诚不甘于生活的压抑束缚,贷款购买了一辆大客车,找了个年轻漂亮的农村小姑娘在车上卖票,往返于济南、淄博等地。时光在悄悄地流逝着,张诚的钱袋却日益在膨胀着。笔挺的西装取代了朴素的蓝布衫,名牌的领带在脖颈一系,油光澄亮的黑发在太阳底下闪着熠熠的光芒。还别说,小伙子这么一整,比刘德华也差不了多少。村人们有的羡慕,有的妒嫉,有的在窃窃私语:有钱就知不道姓啥了?等着瞧吧,好戏在后面上演

    柳枝还是一如既往地辛勤劳作着,装束也没多大改观,朴素依然。只是眼角多了一道深深的忧郁,有时搂着儿子痴痴地发呆,目光恍惚迷离,经常喃喃自语:不,不会的,他不会丢下我们娘俩的

    别看好事不出门,坏事却传千里。张诚泡妞的消息传遍了村里的每个角落,交头接耳指指戳戳议论纷纷成为村里的话柄,老少妇孺皆知,对柳枝抱以同情的叹息这个家庭已经走到支离破碎的边缘,柳枝会守下去吗?

    柳枝原本丰润微胖的脸日渐消瘦,单薄的身子在秋风乍凉的的季季里摇摇欲坠。她不甘心也不相信张诚真地会抛弃她娘俩。张诚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一月不回家一次,回家也是逗逗孩子对柳枝不闻不顾,好象没有她这个人,更别提温存了,已有一年没有碰触柳枝的身子了,真不知柳枝是如何把日子熬的?

    夜幽静而深邃,白天的劳累使人们很快都进入了甜甜的梦乡,梦见饱满金黄的玉米、压得沉甸甸笑弯了腰的红高梁、雪白的棉花竞相开放在各个枝杈,瓜果疏菜一片绿色的世界春种秋收就盼有个好收成。村西头却有一户灯光在窗棂上闪烁,孤寂空荡荡的屋里柳枝默默地坐在床上,瞅着儿子呼吸均匀的鼾声,心情象翻了的五味瓶此起彼伏,没有一丝睡意。甜蜜温馨的往昔一幕幕重现画面:虽然那时不算富裕,可是彼此却恩爱有加。有一次小两口上完坡回家的路上下起了瓢泼大雨,泥泞的道路坎坷难行,张诚二话没说忽然抱起柳枝向家赶,柳枝忽觉自己飘在一片柔柔的云彩里被爱包围着,两手紧紧搂着张诚的脖颈,把溢满雨水的脸幸福甜淡地贴在张诚的脸上麻酥陶醉着。想到这里,柳枝用手抹了抹悄悄滑落的泪水。思绪象拉不回的缰绳任其飘延儿子小洁降生时也是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那时村里女人生孩子大多数都是由接生婆来接生的,还没有象现在一样在医院里生。因为是难产,柳枝在床上疼痛难忍,豆大的汗珠伴着外面的雨声滴滴嗒嗒,张诚更是象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内来回乱转,那种焦急心疼深刻在眼眸,接生婆也是一脸汗水,叫张诚蹲下,扶住床沿,让柳枝两手紧紧压在他的肩上,用最大的力量把孩子生出来。女人分娩时脑子一片空白,脑海中除了孩子什么也没有印象了。柳枝此刻感觉不到她的两手已经把张诚1米8的个头深深地慢慢地往下按着,只见张诚一点点地缩小,肩上两道血红的手印,他一声不吭,咬牙为自己也为柳枝助威。一声嘹亮的啼哭打破了有些沉闷的小屋,屋里的人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柳枝象是卸下了一件沉重的包袱,身子轻飘飘的。张诚则一屁股蹲在地上瘫软地没有一丝气力。

    大颗大颗的泪珠象决了堤的洪水倾泻而下,甜蜜的回忆勾起了柳枝一抹痛的绞扯。她不相信那曾经的爱会象一叶浮萍孤独漂流,他只是狂醉于醪酒的深潭里欲罢不能,麻醉了其神经失去了清醒的知觉。她坚信等到酒精消散时,他会倦鸟归巢的。

    看似不起眼的小草,却在岩石缝、峭壁上、瓦檐上扎根落户,顽强生长,柳枝就好比那小草羸弱瘦削的身影透着一股刚强的凝聚力,在个别人的幸灾乐祸、讪笑声中苦熬硬撑着日子往前奔。她只是一乡间的小草,没有城里温室里的鲜花那样娇贵尊气,没有复杂纷繁的城府思想,遇到风吹草动就动辄撕毁那张薄薄的结婚证明来个了断,她渴望爱的回归,一路颠簸的船儿驶向平稳的港湾来之不易,她要让在漩涡里打转的船儿驶向正规的航线平稳行驶。

    岁月如梭,又是一个金秋飘熟的季节,张诚破天荒地回家了。憔悴的脸上一双饧眼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昔日的气宇轩昂缩成了委靡状,一声不吭地闷着头做着活计。柳枝惊诧地愣愣地发了一会呆,照常上坡做饭,只是饭做得比以前多了一份,两个人就这样在沉寂的闷葫芦里演绎着生活的节奏,柳枝原本孤寂冷清的空间里徒增了一道男人的身影在眼前晃荡。张诚有时抱起儿子小洁亲亲他粉嘟嘟的脸蛋,深眸里闪过一丝父爱的柔情。

    这天晚饭后,人们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在宽敞的院落里,摇着一把蒲扇纳凉,张诚在院子里与儿子逗乐,柳枝在拾掇杂散的物什,天边一抹黑压压的云彩移来,今夜恐怕将有大雨来临。突然院子外一阵吵吵嚷嚷声由远而近,一位婆娘的嗓音随风飘至:张诚,你这个臭小子,竟敢勾引俺家闺女?张诚怔怔地站在那里发呆,柳枝瞅了张诚一眼,迎了上去。你道是这位婆娘是谁?原是邻村的王婶,这王婶有一位姿容不错的女儿叫李媚,初中毕业在家闲逛,整日打扮得妖里妖气,跟张诚开车卖票的就是李媚,与张诚相好私奔的也是她。王婶见到柳枝眼睛一暼,嘴巴一翘,酸不溜秋地说:我说大妹子,你咋管得你家男人,不本本分分在家守着老婆孩子过日子,却勾引俺家媚儿,连个男人也守不住,哼张诚的眼睛偷窥了一下柳枝,眼角闪过一丝内疚与悔恨。柳枝多日的积怨与愤懑一起涌入喉梗,眼含泪花说道:“王婶,什么叫俺管不住男人,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三里五庄谁不晓得媚儿?张诚他抛下俺母女算他狠,你家媚儿榜上人家有妇之夫算什么呢?难道是风风光光的?你不说说你家媚儿,到这儿来挖苦俺,俺的滋味有谁能理解呢?”说完,两行清泪滚落而下。王婶自明其女,有点尴尬地左右环视了一下,甩下一句:张诚你小子等着瞧,哼!屁股一扭颠颠地走了。

    柳枝扭身跑到屋里,趴在床上放声哭泣,张诚抱着儿子紧跟了进来。这时屋外一阵轰隆隆的雷鸣响,倾刻间,大雨漂泼而下。张诚把儿子放在床角,双手把柳枝从床上抱起,把脸紧贴柳枝的额头,咸咸的泪水滴落在柳枝的嘴角,那久违的男人的气息冲撞着柳枝心跳的加速,似云似梦。两片咸咸的嘴唇衔接在一起,吸起温热潮湿的迷醉。

    风凉雨凉,亲爱的你别再这么凉!

    爱原来很容易,就是轻轻把你放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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