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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州啊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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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牛肉面

    离开了兰州的时候,最怀念的还是兰州的牛肉面。于外来人的眼里,兰州何止与牛肉面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分明就是同一个概念。走到全国的任何一个城市,你都会很轻易的发现那立于街道一侧不大不小的牛肉面的店面,蓝色布匹做的幌子迎风飘展,大大的写着几个字,兰州正宗牛肉面。可是离开了兰州的牛肉面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正宗了,早就失去了这种食物在兰州的那种味道。恐怕对于一个在外漂泊的兰州人来说,能够吃到有家乡百分之五十味道的牛肉面,也已经是心满意足,如获至宝了。但凡是移植到别的地方的牛肉面,必是经过了当地人的口味的改造与调制的,有时候,那改变的巨大,甚至叫地地道道的兰州人也是瞠目结舌,简直不敢认了。难道,这就是来自我家乡的东西?

    兰州人喜欢吃牛肉面,且不分时节,不分早晚。无论春夏秋冬,早上,中午,晚上,有名的馆子里,吃牛肉面的人都是排着长长的队伍。牛肉面,顾名思义,要是有肉有面的,可是兰州的牛肉面,是没有什么肉的。顶多也就是数十个小拇指甲大小的肉丁。但凡要吃肉的,都要再多花两块钱,所谓加工。可是那牛肉面最好吃的却不一定是那肉,好坏的标准,最关键的还是看那面的劲道的程度与汤的味道与清浊。行家眼中的牛肉面是极讲究的,所谓的一清二白三红四绿五黄,就是指汤要及其的清,好像白开水似的,但味道绝对是牛肉地香浓,汤上面飘着白白的萝卜片,红红的辣椒油泼在碗面上,一晃一悠,动人心魄,还有绿绿的香菜与蒜苗点缀在上,食物本身就有了清新与营养与视觉地意义。这时候,捞出来地面条略显微黄,吃到嘴里又是劲道十足,这就是一碗地地道道好吃好看好闻地兰州正宗牛肉面了。

    至于面条本身,还有许多地名堂。所谓的细,二细,三细,指的是都是园的,但细的程度有所不同。而宽,小宽,大宽,则是另一类别了。更有韭叶,意思是象韭菜叶一样,荞麦棱则是整个地面条形状呈出截面为三角地形状来。最高明与不可思意地可能是传说中地空心二细了吧,我在兰州十年,也是只听过却从未见过,更别提吃过了。据说是面条拉出来,就像那意大利的通心粉一般,这就更加奇妙了一分。

    兰州人的生活之中,吃牛肉面是日常生活中间不可或缺地一个重要部分。在兰州的最后三年中,我记得每天早上八九点的时候,我骑着我那辆破烂不堪却坚固无比的自行车,从广场东口出发,刚升起的太阳暖暖的洒在我的车上,我的身上,一路遥遥摆摆的,悠悠达达的,顺着现在的甘南路,当时的旧大路,一路骑到兰大。路过旧大路口一家牛肉面馆地时候,必然要停下来,一碗热乎乎地面吃下去,整个肚子整个人整个世界,已然大大地不同了,从此充满了对于上天地感恩,生活就此一刻,变得美好了起来。一天地生活,从一碗牛肉面,平凡却完美地开始了。

    其实最喜欢最能吃牛肉面地时候,还是在安宁上高中地日子。一次与同学去无端地爬山,回来地时候,饿地要命。先要了一碗面,吃到半晌地时候,已经迫不及待地招呼老板再给下上另外一碗了。半大小子地时候,是最无忧无虑地时候,从吃饭上,就已经可见了。青春地活力,生命地激情,释放地出口太多太无端了,怎么,可以不多吃上一碗。那一碗,岂不是对于世界地信心与勇气。

    离开兰州地时候,夜半时分,最怕听见人们谈论饭食地问题,因为一旦想起食物,就难免会想到那令我魂牵梦绕地牛肉面。胃于是开始不停地蠕动,口水也不断地从嘴里滔滔不绝如大江之水般地涌出,那仅仅一碗牛肉面呀,包含了异乡人多少地对于家乡地思念,对于少年时代地怀念,对于故知玩伴地牵挂,还有一个远离了家乡地胃地辛苦。兰州,牛肉面,早已不知不觉间,悄悄地被我吃进了血液,吃进了肌体,吃进了我身上的每一寸肉中间。

    1兰州话

    兰州话也算是属于北方的语言体系,总体是非常好懂的。可是一些老兰州人讲的土话,也不比南方的吴侬软语好懂,对于外地人,没有在兰州长期生活地经验,是决计听不懂地。不懂还不是最遗憾地事,最遗憾地是,他从此错过了体会真正地理解欣赏兰州人幽默滑稽地表达其特有地智慧地方式了。

    兰州人说话地方式从来都是大喇喇地,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地样子。这可能与兰州地理位置有关,兰州自古都是处于塞外边疆,民风剽悍。好勇斗狠。在兰州地街头,见到打架斗殴地事件是太稀松平常地事。事情都是如此地干,嘴上还能饶了人吗?你要求兰州人办事,无论事情到底办与不办,成与不成,他多多数地时候,一定如此地回答你:多大地事!那气势,好像你两地交情有了数十个世纪似的。从此兰州人地性格可见一斑,纯朴与肤浅互相交织。

    兰州人形容小伙长的帅,用一个词叫做“干三”形容姑娘长的漂亮,叫“亮火”非常叫做“西马”或者“西不了”这些词语,对于外来的人而言,何止是毫不明白,简直是摸不找头脑了。可是兰州人却天天的把这些词语挂再嘴上,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来,又是具有不同的意味了。在公车上听兰州的姑娘小伙吹牛,是一件特别有趣的事。那抑扬顿挫的兰州土话在漂亮的兰州姑娘口中吐出,或者油头粉面的兰州小伙嘴里抛出来,听得人简直就是一种享受。那兰州小伙的直率与冒失,兰州姑娘的纯情与热烈,一下子显现的淋漓竟至。至于小孩老头中年人,他们说话又是别样的情趣了。

    兰州人爱逞强,对什么人有意见,说小心我把你“卒”死,这个卒字,是很难解释的,但有打,搞,等等许多的意思。开玩笑的时候,也是会说,真的动怒的时候,也要用到,不同的场景下,叫人有不同的感受了。

    兰州的土话,反正是集聚了兰州人特有的品性习俗与智慧,对于这块土地上生长过的人而言,忘却成了一件不大可能的事情。倒是回想起的时候,要不免独自冷不丁的笑出来,记起了,自己还是个兰州人。

    2天水路十字

    天水路十字是兰州所有地地方中间,最让我怀念与牵挂的。我大学生活的绝大多数业余甚至不业余的时光,都泡在了哪里的棋坛上。我大学的时候,对于象棋的爱好,达到了高峰。恰好那天水路十字离兰大一站路不到,其实出了学校的后门,就到了。不知何时,那里逐渐的形成了一个专门下棋的大型的棋坛,最鼎盛的时候,居然所有的象棋围棋的数目达到三十盘的程度。而且这个棋摊渐渐的有名起来,几乎所有的兰州的好手都要在这里定期的出现了。还有些高手,成了此地的常驻代表,每天都在那里,接受各方面好手的挑战,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以此糊口度日。

    这个景象对于棋迷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地事情了。从此茶余饭后,多了一个消遣地地方,扬名立万地地方。可是却招致来警察与环保地不满。那许多人凑在一起,阻塞交通不说,许多人再一起,自然要滋生出许多有关犯罪地事件来,还要到处乱撒尿,大大地影响了市容。于是警察屡次出动,希望能够將这个场所取缔。可是无奈那棋迷的心思是最顽固的,怎么能够一下子愿意失去如此良好的一个娱乐场所。还有那以此谋生的人群,本来就是些除了摆棋下棋之外再无长处的闲人,又怎么愿意失去这样的一个绝好的饭碗宝地。于是警察是一次次的来,人群一次次的散,散了又聚,聚了又被赶,赶完了又再来。所以直到我离开兰州地那一年,天水路十字地那块活动地点还是存在的。这一次回到兰州的时候,坐车经过那的时候,心里暖暖的,在车里伸长了脖子往外瞧,可是却发现已经人去地空了。不知怎么的,看到依旧破落不变的街道,黄风刮起的时候,心里生出一丝凄凉来。

    记得以前每次去那里的时候,心里真是如同我父亲老讲的,象有许多蝴蝶在那里飞舞。走路的脚步都是异常的快的,只狠自己没有生出一双翅膀。到了那,见到了江湖上的各路朋友,各位好汉,要么立马开始了为了荣誉为了仅仅一包烟一瓶酒的厮杀,要么在嘴头上开始那没完没了的江湖恩怨。我时常想起当年地苏格拉底在雅典底街头聚集起一批批底热血青年底情景,他们是为了探讨发现世上底真理。单从外表底形式来看,我老琢磨着,这棋摊底景象也是差不了多少吧。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我们探讨底是方寸天下底真理吧,或许还得加上生存最底线得尴尬吧。

    在天水路十字,我得棋艺得到了最大得提升。到我离开得时候,我虽然也没有成为一方诸侯,却也是一块难啃得骨头了。高手下我,也得费尽心思,一般得棋手,自然是惧我三分了。想起来,在象棋上,我不知投入了多少时间与精力,当然它带给我地乐趣有多少,也只有我知道了。除了棋本身,那些在天水路见过地来自于各行各业地形形色色地人,大多为这社会上的落魄者,无依无靠者,受侮辱与受损害的,失败于社会制度的,失败于他们自己不可挽救的弱点的,天天的与他们打交道,也是给予了我许多的见识世间万相地好机会。每一个在天水路十字长呆过地人,都有一个属于他们自己地故事,我知道这每一个故事。

    3兰大

    兰大这两个字,是我这一生中将要永远让我听起来感到温暖地一个词语。我在那里度过了我最单纯最幸福地七年时光。我的青春全部洒在了兰大的每一寸土地上。那不到七百亩的土地上,到处留下了我的脚印与身影。是恋爱地甜蜜身影,是苦读地执着身影,是神侃胡聊地荒唐身影。同学何在,岁月蹉跎。

    忘不了食堂地红烧肉,大夏天地,就着一碗免费地稀饭,吃的满嘴留油心满意足,忘不了老在五楼上自习的外语系的妹妹,就那么纯情的凝视,一望就是四年,却没有勇气走上前,哪怕只说一句话。啊,一句话,对于青春地我们,那一句话,远远珍贵过了成年后地千万句甜言。忘不了自习室里度过地千百个难言地日日夜夜,感冒地时候,带上一卷卫生纸,把鼻子擦烂了,也要把学习进行到底。忘不了兄弟反目又和好,毕业的时候,把火车站哭地泪水四溅,把火车站唱的歌声动天。悲伤的歌声呀,把青春洗的如此干净,又如此的单薄与苍白。忘不了兰大附近的臊子面,吃完了饭,还要抱上一个大大的西瓜,在实验室里,大大的夏天,把青春的热度与夏日的热度一起浇灭。忘不了在实验室中隆隆的机器声中,一页一页的读那些老美写的文献,没被烦死真是命大。忘不了qq刚刚兴起的时候,整天整夜的在那里与远方的窈窕淑女网上热聊。时间,水一般流过。

    忘不了我的大学的恋爱,那是从真正意义上了解一个女人。甜蜜,悲伤,都过去了。心灵的变化却从此发生了。情啊,是不是世间最美的东西。少去了情,人何以堪。

    兰大,地理为之处于西北的缘故,国内的辉煌早就成为过去。在兰大的时候,老是埋怨它的坏,离开了它的时候,却是真心的希望它真能变得重新辉煌起来。希望有一天,兰大能够为兰州添色,兰州也为兰大争光。

    4黄河

    黄河在兰州城市中间穿过。黄河是兰州的灵魂。如果没有黄河,兰州將一无是处。黄河水滋润了兰州的人民,生养了兰州的百姓。就连牛肉面,离开兰州作不成地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离开了黄河水。

    兰州的中山桥号称天下黄河第一桥,可是黄河本身在兰州地时候,却是没有多大地气势的。一是水流不急,难以让人产生激动之情,二是河面不宽,难有长江给予人的浩荡广大的情思。可是,纵然如此,这黄河水刚出自青海,马上来到兰州,將来要过宁夏,下陕西,走河南,直到山东,流如东海,始终不可改变地一点是,它一定是把兰州的故事带入到大海的,它也是把兰州与大海连接在一起的。

    学生的日子,是没钱的日子。黄河边是最好去的地点。不收费却有景色。面对着大江大河的时候,任何木纳的人都是有些想法的吧。即使不是追古吊今的时候,即使是在完全沉浸在世俗生活中的时刻,待到那事件渐渐远去的时候,一想到当年在黄河边,也是激动感动的。这感动过以前不知多少人的黄河,今天又该轮到了感动我。

    与张三高勇去黄河边的次数最多,可能多数的原因还是我们三个那时比较无聊吧。动不动的,就骑着车到了黄河边了。尤其午饭后临近黄昏的时候,即将落下的太阳照在河面上,金光闪闪。我们在河边,手可以触摸到水面。望着那河上的光着膀子的船夫,就像雕塑一样的一动不动,他们究竟是怎样的男人,我们又要成为怎眼的男人,没有人说出来但是我们当时都在追问地问题。老朋友,你们好吗?

    逝者如斯夫。

    20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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